第十五章 恍然
等待那時候，我會告訴你那個.....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名字。
我要讓他們知道，從小文靜的養子也可以有一番大作為。
可以不要讓我等太久嗎.....？
雨櫻堅持著姐妹三人一齊趕到上海去看艾力歐，火車上，沒有一個人有過好眠，當然.....她.....內心最是不好受。
「別擔心了，姐姐，不會有事的.....不會有事的.....」雨櫻望著姐姐那雙含水的眸子，盈著點淚，就是不敢掉下讓她看見。
窗外的景色變化很快，但她不知道，這一切.....到底什麼時候，才可以平緩，為什麼生活已經像平緩的水時，又遇見了峭壁，又開始急緩.....什麼時候.....到底什麼時候，水才可以不再急流？
「姐姐.....你跟艾力歐一定要有個好結果，畢竟.....他不是李家的血脈，不需要為李家的事情負責，你要幸福.....」雨櫻緩緩地道。
※ ※ ※
「你的意思是什麼？！他就這樣躺在這兒等死是嗎？！啊？回答我啊！」李小狼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，世上唯一的親人也要離自己遠去了.....雖然他不知道，躺在自己面前的“哥哥”到底有沒有血緣，但那不重要.....不重要.....
「他需要渡過危險期，如果兩天內不醒過來，血回慢慢倒流，大腦會因為這樣而終止作用，到那時還不如直接讓他死的好點。」李在勳盯著他，眼神銳利，從幾何時，他的眼光已不再像以前一樣平和。
接到了消息他就馬上趕來，但眼前的事物，卻讓他好似看不清楚了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下去.....。
「你是說.....他這幾天如果不醒來，就沒救了是不是？」他的語調已經無力，整個人癱在一旁的竹椅上。
「對....很抱歉.....我想，她需要完了生前的願望，或許他生前最思念的人來，可以把他從死亡邊緣喚回來。」他說道「活著的人.....我要的，是活著的。」他道。
活著的.....？父母早就在二人離家那天後就不知去向，那還會有誰是哥哥心中最為掛念的人？他不知道，但.....一定有的，或許，就是那高挑細長的影子，哥哥常說，在夢中見到的影子。
何雨蝶呀...？
會，是她嗎？知道了上一代的恩怨，她，會幫自己這個忙，把哥哥從鬼門邊拉回來嗎？爸爸做錯事，真是諷刺，下一代竟然事事都需要何家的幫忙。
他把頭埋在手裡，沉思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，卻不曉得，何家三姐妹在艾力歐總管的一通電話下，已經搭乘火車往醫院趕來了。
※ ※ ※
幾日的無眠，她們三個拖著早已疲憊不勘的身子走到了醫院大門。
大姐清秀高雅，脫俗的氣韻不用任何飾品就可以散發出光輝；二姐活潑中卻又不失莊重，動靜自如；小妹如陽光般美麗，這三姐妹一出現在醫院門口，馬上就接受到眾人的側目。
望著若大的醫院，雨櫻扶著大姐，三人走在醫院裡，早就弄不清楚方向。
走到一張長條的坐椅旁，雨櫻示意要雨梅照顧著大姐，自己先去查一下艾力歐的病房號碼。
她緩緩地步行到那個狹小的掛號櫃台，只見穿著白衣的一個身材嬌小的護士，一雙大眼睛直盯著她，半晌才回過神來問道：「您好！....請問需要些什麼嗎？」
「我想....查一下一位叫艾力歐的先生，住那間房。」她淡淡一笑，那笑容的最後弧度，也有些變形了。
「喔...我看看。」她細心地看著手上的一本簿子，一雙大眼努力地想要找著雨櫻所說的那個人，但努力似乎沒有展現效果「對不起，小姐，我沒有找到你說的人，還是說你要找看看那位醫師問問看呢？」
「嗯....謝謝你，我再去問問看。」她柔柔一笑，又往走廊的另一邊走去。
※ ※ ※ ※
「等著他醒來吧....如果幾天之內他沒辦法醒過來，我們會讓他採取安樂死的方式。」這句話迴盪在他的腦海裡，用手埋著頭，他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，或許吧！因為亂世，該有的男兒氣概都沒了，只想著過平安的生活。
雨蝶扶著頭，原本她就清秀高雅，這動作又使得過路的人不由得多看她幾眼，休息一下子，她覺得好多了。
看看身旁的雨梅，她不禁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，雖然都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活了好長一段時間，但雨梅從頭到尾，都沒有喪失過她的純真，睡著時的樣子，和以前一樣，像個可愛的天使。
她站起身來，剛剛休息了一下，讓她覺得有精神多了，想要去走走，走著，剛好碰上了迎面而來的李在勳。
「啊！對不起。」自己不曉得在做什麼，總是迷迷糊糊的，被撞倒在地的李在勳淺淺一笑，道：「不要緊，你還好吧？看小姐臉色不太好。」他的笑容從未減少，依舊讓人放心。
「還好。」她也回應似的一笑，看著眼前的男子穿著白衣，是裡面的醫生吧「我...想要找個病人，只不過醫院太大，我不知道從何找起。」
「喔！病人？」他微宛一笑「叫什麼名字，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找找。」
「是嗎....謝謝你。」她道「他姓艾，名力歐。」
※ ※ ※
見到他躺在床上，雨蝶臉上沒有一絲笑容，李在勳只是靜靜地，走到他床邊道：「他時間不多了，這幾天裡面如果不醒，就成了一個活死人。」
活死人？雨蝶驚訝地望著李在勳，但他臉上卻只有一種宣佈死亡的表情。
「你的意思是....如果他這幾天再不醒來？就跟死人沒有兩樣了是嗎？」她問道，現在誰都不許再從自己眼前死掉，她不准！
「現在....只能靠別人把他從夢中喊醒吧！不曉得你可不可以，但如果有一線生機，你還是試試看，他弟弟現在大概還在醫務室看簡報，我先出去了。」他說完，不帶任何表情的走出去。
是嗎....現在又要有人從她眼前活生生地走了嗎？
她清秀的臉龐只有一絲冷氣，眸中雖然含著點盈光，但似乎不是以往大家認識的何雨蝶了....
她，意志堅定，臉上看不出心裡的任何一種感覺，有點可怖卻也可悲，只有看到窗邊有一抹高挑纖細的影子，夢中看到的影子，當那影子轉過頭來，會是在哭；還是在笑？
聽著....我決對不許有任何一個任再從我面前走掉！
你聽見了嗎？有聽見就回答我啊！你不是在等著我的答案嗎？啊？
雨在窗外下起聲音，叮叮地響著，她怒眼瞪視著昏睡中的艾力歐，但眼角邊卻又流露出一點憐憫之色。
一陣敲門聲響起，隨之跟進的是一甜美的聲音。「姐姐，艾力歐他醒了嗎？大姐....嗯？」雨櫻的腳步很輕柔，剛才已經從一個實習醫師那兒知道艾力歐住這兒了，他現在是個商界的富豪，多少也會有人知道他住這吧！
她回想起剛才，還有幾個護士在議論紛紛，艾力歐是很多名流小姐的心上人呢！不過到底他要選擇誰，自己也只能靜觀其變了。
但....才一進門，她就震住了....
雨蝶，正用著一種....自己從未見過的眼神凝望著病床上那昏睡不醒的病人，那種眼神帶著幾許寒冰，眼角又不禁意的讓人看出破綻，一種憐惜的意念，姐姐....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？三個姐妹不能好好過日子嗎？為什麼....一通電話，讓她們老遠跑來這，卻又讓本來天天都見的到笑容的大姐傷心難過？
窗外的雨，繼續下著，一種音樂散播在病房內，一隻大手拉住她，沒有半點聲音，她茫然地回過頭去，是他。
如果可以，你能聽見窗外在下雨的，你能的。
晚上的月光，你也可以看見的，如果你喜歡聽人家唱歌，我唱給你聽。
你說過要等我的答案，不能就這樣先走了。
我的答案....是....
但，就算我說了，你還會醒來嗎？
她的眸中，盈出了幾許淚滴，滴在艾力歐的眼睛上，但他仍然沒醒過來。
這不就是你最想聽到的嗎？醒醒啊！醒醒....算我求你。
以後，我們可以一起看雨；一起聽雨的聲音，醒醒啊....
※ ※ ※
風，掃落了一點葉子。
她鄂然地望著他，雖然捨不得，心中萬分不捨，但....
「爸爸臨前....只叫我快點逃....你們兩個，要永遠記得爸爸的好。」姐姐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，爸爸好像就在自己面前走了似的。
「放開....我說放開我的手！」她喊著，李小狼頓時鬆開了她的手。
「我都沒有發現....你的手變的有些痕跡了....變了不少。」他的聲音怎麼變的這麼蒼涼了？她撇過頭去，不想看到任何的眼神，這樣....會讓她心軟。
「仇字....可以讓一代一代，傳承下去，我何雨櫻，也不例外，請你走！」她大喊著，眼神中閃爍著一種瑞利的光，好似隨時都能把眼前的獵物刺死般。
「你難道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？你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動物嗎？我相信你不是。」他的眼神同樣也是堅定無摧的，雨櫻愣著，但，那句話又再次迴盪在她耳邊，殺父仇人之子，自己可以相信嗎？
「你爸爸....逼死了我爸，大姐的爸爸，雨梅得爸爸，我媽媽的丈夫，讓我們一家人失去生活重心，你說，我就算再有感情，我能對你有什麼感覺嗎？對你們李姓一家，除了艾力歐，只能做個沒感情的動物！」
「大哥？哼！」他冷笑一聲，大概明白了。「就因為大哥跟咱們姓李的沒有血緣關係？但他也是我們李姓一家子養的！」
「那又有什麼關係？至少他能給姐姐一個幸福，大姐需要他....」
「那我呢？你想想啊！我呢？！」他喊著，只見雨櫻大聲的斥喝著。「這裡是醫院，你想怎麼樣？不要打擾到別人休息！」
他抓住她的手，雨櫻還是一臉怒氣。「請你放手！如果你還想要和我們保持良好的關係，我們還會是朋友....」
有兩個人，都用著同樣的心情看著他們。
一雙柔和的眸子，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....她知道，那不會屬於自己的東西，就永遠不會到達自己面前，告訴你，我是你的....
另一雙眸子，是溫和但冷卻，沒有熱度。
鏡片下的眼睛，現在已經沒有所謂的真實與假。
是你....？他只是驚訝，但驚訝之餘卻也欣喜。
大概是因為，眼前的女孩，是在他生命中，唯一可以記起的一個....除了母親外的女性面孔吧！
※ ※ ※ ※
你聽的到嗎....？
如果聽的到快醒醒，醒醒，你還要聽我給你的答案啊....
黑暗中，有個人影，緩緩地朝向她走來。
一個熟悉的影子，或許是太過於希望他回來，在某個幻界見到了他。
眼神依舊溫柔但不失自信，能讓人信服的眼神。
只見他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....她不敢呼吸或眨眼，只怕這樣一眨他又走了....
艾力歐對著她笑著，她這時才發現，自己已經對那種笑容有了感情。
如果看不到，她很難想像自己能夠怎麼走下去。
你....會一起和我去聽雨聲嗎？
我相信，你會一起，陪我去看那窗外的雨。聽那落下的叮叮雨聲，聽它敲在窗邊的聲音。而且，你會笑著對我說，那雨帶給我們些什麼啟示。
之間太多太多的故事，都是在雨滴響落時發生的。
我....依舊相信，你會陪我去看雨....聽雨聲。
窗外的雨，還是下著....
─待續─